雍正乾隆年间的经世重臣尹继善:熟谙河务 体恤百姓

2021-11-10 11:22:41
来源:金陵晚报

乾隆三十六年(1771)四月,文华殿大学士兼领兵部事、上书房总师傅兼翰林院掌院学士、一代名臣尹继善,病逝于京城(今北京老城区)。乾隆皇帝下旨,赠为“太保”,谥号“文端”,举国库银5000两,为之国葬,皇八子永璇(尹公之女嫁与皇八子为妃)前往祭奠。朝廷恩礼之隆,备极荣光,极为罕见。

兼摄九印 善政江南

尹继善(1695-1771),字元长,晚年自号望山,章佳氏,镶黄旗满洲人。雍正元年(1723)进士,选为庶吉士,仕途的起点相当高。

雍正五年,赴广东审理布政使按察使受贿案,开始崭露出峥嵘头角。第二年秋天,尹继善以协理江南河务的身份,升为署理江苏巡抚,次年改为实授。不到两年,又署理两江总督。从雍正六年到乾隆三十年(1765)交卸两江总督,专任京官,尹继善前后任封疆大吏38年,其中四任两江总督长达23个年头,最后一任为时长达12年,这是清朝地方官空前绝后的纪录。据说尹继善还曾在一个月中兼摄两江(今江苏、安徽、江西、上海区域)地方官的九颗大印:两江总督、江宁将军、提督、江苏巡抚、安徽巡抚、河政、漕政、上下两江学政。九印彪列集一身。

尹继善“清史留名”,不仅局限于四督两江兼摄九印,更在于他在江南地方的几番大作为,对地区经济发展产生了重大影响。

尹继善任江苏巡抚时,正逢雍正皇帝清查地方赋税拖欠。江苏是全国首屈一指的赋税重地,每亩田税高出全国平均水平好几倍,百姓负担沉重,赋税拖欠越积越多。尹继善抵任之前,各地已在大张旗鼓地清查,涉案的百姓和官员不计其数。尹继善到任后,给州县地方三个月的查核时间,仔细核对钱粮底册,将康熙五十一年至雍正四年(1712-1726)间的实际亏空钱粮一千余万两查得清清楚楚,何项在官,何项在民,何项应征,何项应免,一一明晰在册,据实奏报,由朝廷定夺。整个过程,没有妄杀一人,未有冤枉牵连。清查结果报到朝廷,皇帝下令侵蚀自首者免罪,民欠则分年带征。拖欠钱粮最多的地区,在尹继善认真而适度清查后,得到了最为清澈的结果。

钱粮拖欠问题还不算大,而漕粮征收浮收勒收则是困扰民户的大问题。征收漕粮时,各地均会在定额的加耗米之外征收附加银,称为“漕规费”。此费滥无节制,官府与民户,纳粮户和运军的矛盾冲突日益突出。尹继善出任江苏巡抚后,上疏严厉禁收漕规费,规定每石漕米征收六分的耗银,一半给运军,一半给州县,如果多征,严惩不贷。这样一来,运军能够确保运费开支,地方能够确保征粮费用,长期殃民的漕弊得到厘清。

熟谙河务 体恤百姓

两江地区尤其江苏是水网地区,而淮徐一带是黄河、淮河和运河之地,关系到地方经济兴衰和百姓生活,更与国家的漕运命脉息息相关。雍正七年,尹继善任江南河道总督,皇帝命令开挖天然坝。恰好浙江总督李卫过清江浦,称自己已面奏皇上:“黄河水浅,天然坝开固无妨。”尹继善对其主张不以为然,坚持认为:夫治河之道,不在水之浅与不浅,只在底之深与不深。李卫不知底深而岸高,反以水小为河浅,此诚不谙河务之论也。草拟奏疏时,幕中宾客无不为其担心,有人甚至打点行装企图开溜,但尹继善不为所动。此事结果出乎意料,雍正一见此奏即赞赏不已,云:“卿有定见,朕复何忧,继善治河,可谓不负朕之任用矣。”

乾隆八年,尹继善出任两江总督时,面临江南水灾,他亲临治河工地,详细考察后力排众议,采用康熙时河臣靳辅制定的治河条例和方法,天然坝、高邮三坝等一仍其旧,发挥作用,既避免了百姓无谓的兴作,又安然度过了水灾。后来,又开挖引河,使黄河水归中流,借水刷沙。之后,他又兴修江淮农田水利,淮扬徐海支干各河都得到了疏浚。河务专家嵇曾筠直到病危时还上密奏,称道尹继善才识敏练,熟谙河务。

尹继善兴利除弊,总以百姓利益为重。乾隆十六年(1751),皇帝首次南巡,时任两江总督黄廷桂,督责州县官大事供张,民间搅扰得鸡犬不宁。二十二年到三十年(1757~1765)间,尹继善前后迎驾三次,供应照办,尽量不惊动民间,百姓几乎不知道有徭役之事。无论官员百姓,无不深服尹继善的机敏能干和体恤百姓。每当灾荒发生,尹继善大力赈恤,亲自拟定赈救办法,严禁属员侵蚀赈灾物资,发布告示:倘不肖有司克赈肥家,一有见闻,断不能幸逃法网。即本部堂稽察有所不到,吾知天理难容,子孙将求为饿殍而不可得。”希望地方官不要以身试法,也为子孙的福泽留点退路。

尹继善出将入相,自奉却一直极为节俭,对仆从的约束也始终严厉,他流转过的衙署,政风清肃。数十年财赋之乡的最高官员,得到的评价是:不侵官,不矫俗,不畜怨,不通苞苴,严肃傔从,所莅肃然。他视江南如故乡,渡黄河则心开,及乾隆三十年离任入阁,依依不舍,凄怆伤怀,先别栖霞,再辞蜀阜,凄然泣下。江南士民也环送悲号:公不能舍江南,犹江南人之不能舍公也。

尹继善以其外圆内方、公正廉明的为人行事风格成就了一位治绩斐然、百姓爱戴的两江总督。

文采盛名 诗文流芳

雍乾时代,人文蔚起,各领风骚,点缀繁华。其时八旗子弟,经上百年文学熏陶,也翩翩然以斯文相尚。慈眉善目、方面大耳,待人和蔼的尹继善,“生平无他嗜,惟好吟咏”,是当时八旗文坛的领袖人物。论者称继善之诗:婉约恬雅而切近事情,深有思致。行间消蹈厉之心,言外得中和之气。清词丽句,虽专门名家自愧不如。

尹继善自己好诗,其家庭也充满浓郁的文化气氛。鄂夫人“贤淑能诗”,长于应对”。诸公子也皆能诗,幼子庆兰尝作《萤窗异闻》,仿聊斋而不俗繁,颇为时人称道。

东南文人荟萃,作为地方首长,尹继善弘奖风流,爱才如命。其幕府招揽英才,名声大著。在与尹继善交往的东南文人中,袁枚无疑是过从最密的。二人性尚风雅,故仍彼此推崇,情谊深挚,袁枚诗文集中,关于尹氏父子的诗文多达二百余篇。

乾隆四十四年(1779),乾隆帝撰《怀旧诗》,将尹继善置于“五督臣”中,赞曰:八旗读书人,继善为巨率。政事既明练,性情复温厚,所至皆妥帖,自是福星辏。温厚、明练、妥帖、有福,这是乾隆皇帝对这位两朝重臣中肯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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