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自珍:一个“官三代”的幸与不幸

2021-11-17 10:37:49
来源:金陵晚报

“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这是清代诗人龚自珍的著名诗句。这位中国改良主义运动的先驱人物,一声呼唤改革的春雷,惊醒了无数中国人。

“道光二十年,也就是1840年,已经辞职回到江南的龚自珍,此前经常遗憾于没有很从容不迫地在金陵流连盘桓……待一切都大体安顿妥当,他终于来到了扬子江畔六朝水的古都金陵,看虎踞龙盘,踏台城月色,走寻常巷陌,访故旧朋友。”龚自珍与金陵有着怎样的缘分?他又有着怎样的传奇人生?

日前,“市民学堂”特邀南京市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王振羽讲述《龚自珍与南京》。

为晚清发出改革的呼声

龚自珍号定庵,在中国文化史、思想史和文学史上均占有重要地位。清英第一次鸦片战争之前,清王朝内忧外患已日益严重。肃杀的秋气已经笼罩神州大地,可封建统治者仍然做着天朝大国的清秋大梦。

王振羽介绍说,在时代的暴风雨即将来临的时候,龚自珍站在时代的制高点上,以思想家特有的敏锐目光,清醒地认识到,封建社会的“盛世”已经一去不返,大胆提出不要等待别人取而代之。这种胆识在当时是无与伦比的。其要求改革的思想,通过他的文章和诗词酣畅淋漓地表达出来,在当时和以后都产生了广泛影响。梁启超奉他为精神导师:“举国都沉醉于太盛世,而龚自珍却能规划天下大计,实我辈导师。”

龚自珍还是一位对民族无比忠诚的爱国主义者,他的《西域置行省议》等一系列著作都表现出了远见卓识; 他在禁运动中的坚定立场和鲜明态度以及他对林则徐的大力支持,都是明证。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龚自珍的三百多首《己亥杂诗》在当时哄传天下,洛阳纸贵,其中蕴含的批判、呼唤和期望,像一把火照亮了晚清的文化天空。从其诗文中,不但能感受到他炽热的情怀、不俗的见解,更能认识到他穿越时空在时代关节点上思考的深邃。

一个“官三代”的幸与不幸

王振羽认为,龚自珍的诸多见解,针砭时弊,一针见血,他的经世致用思想,他的人才观,他对科举制度的深恶痛绝,振聋发聩,超越时代。“怨箫狂剑,才气逼人,见识高迈,思想深邃;胸有丘壑,忧心社稷,心雄万夫,拓古开今。”这就是王振羽眼中的龚自珍。

事实上,历史上的龚自珍是个既幸又不幸的人。说其幸,是他出身世家,祖父、父亲和叔父都是高官,是个典型的“官三代”,当时的人也都感知到他的大才、高才;说其不幸,是他突然暴死,一代才人就此陨落,而他的真情却一直没有被大家认清,很多人对他评价比较片面。

在王振羽看来,如果说纳兰德的诗词是岁月静好中的忧愁和哀伤,那么龚自珍的诗文就是“铁屋中的呐喊”,更让人敬重;相比起其他文人墨客,若对其诗词进行解读,细品之后发现所涉领域太广,政治、经济、文化、地理、经学、方言、水利、农学等无所不包;龚自珍是启蒙者的启蒙者,他的身上兼具中国传统士人和文人的人格形态,是士人忧国忧民的情怀和文人旷达格在传统历史阶段里最后的集大成者,所以拥有非常大的魅力,也影响了包括康有为、梁启超、陈寅恪、费孝通、钱钟书等后世几代人。

在金陵有过一次“深度游”

“道光二十年,也就是1840年,已经辞职回到江南的龚自珍,此前经常遗憾于没有很从容不迫地在金陵流连盘桓……待一切都大体安顿妥当,他终于来到了扬子江畔六朝水的古都金陵,看虎踞龙盘,踏台城月色,走寻常巷陌,访故旧朋友。”金陵成为龚自珍人生的一个重要节点:在此之前一年,三百余首《己亥杂诗》从他手上喷薄而出,包括那句广为传诵的“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离开金陵大致一年之后,龚自珍在丹阳云阳书院猝然去世;金陵之行,让他留下了经典名文《病梅馆记》。

据王振羽介绍,道光二十年,也就是1840年,龚自珍终于来到古都金陵。虽然他此前来过金陵,但都是匆匆而过,无缘深入,这次则是专程来南京,并进行了一次时长一个多月的“深度游”。

龚自珍到了金陵,就下榻在钟山脚下青溪边上的一家雅致客栈,并留下“青溪一曲容人居,钟山黯然如睡”的词句。在词中,龚自珍既描述了青溪一带荒凉萧条的景象,也写出了自己孤寂郁闷的心情。后来,龚自珍搬到清凉山下的四松庵,这里靠惜阴书院,距离魏源在龙蟠里的小卷阿也很,而龚自珍的好友俞正燮曾经主持过惜阴书院。

清代,金陵制作的盆梅称誉江南。史料记载:“五台山民善植梅……皆以名其业。”这就说明五台山一带包括龙蟠里的乡民以产销盆梅为生。而龚自珍又喜爱梅花,离开金陵时,除了友人送他几盆红梅外,他还另外购买了多盆罕见的墨菊。盆梅讲究造型,会人为地用棕绳铁索强行蟠曲梅枝,使之夭矫有形。金陵盆梅直接触发了龚自珍的“病梅”观。

离开南京不久,龚自珍就撰写了《病梅馆记》。文章一开头就是“江宁之龙蟠”。据王振羽介绍,文中以梅喻指人才,从“病梅”的生产、流行,直指封建社会对人的扭曲和对人才的压抑,以此追求人才解放、呼唤个舒展,强烈表达了对束缚、扼杀人才的愤慨,“定庵式的深沉忧虑,迄今读来,仍旧撼人心魄,感人肺腑。”

关键词: 晚清 官三代 金陵 深度游 幸与不幸 龚自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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