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文人画家张宝 科考失利后寄情山水与绘画

2021-12-30 10:13:57
来源:金陵晚报

清代江宁府上元县(今南京东北部市区)文人画家张宝(1763—1832以后)笔下的《泛槎图》,不仅图文内容丰富、雕版刻印精美,而且雅俗兼具,令人赏心悦目。像这类具有自传色彩性质的纪游类版画图册,在古代绘画史上确实亦属凤毛麟角。在旧时旅行条件较受限制等状况下,人们足不出户每每捧册卧游江山、徘徊往复其间,追寻张宝的生命足迹游目骋怀,莫不心生情致别样的神思遐想。

出生于金陵殷实之家

张宝,字仙槎、梅痴,清乾隆二十八年(1763)四月出生于金陵一个较为殷实的人家,父亲张月樵、母亲汪氏具体情况暂不详,只知身后皆葬于牛首山西侧的大山寺一带,但张宝称其母为“汪太宜人”,岳父官职为“观察”。而“太宜人”乃明清时期五品官之母或祖母的封号,故推测当时张宝同辈或晚辈中很可能有担任过五品官职者。张宝因乃布衣文人,正史类文献很少关注之,生平事略及游踪屐痕主要散见于《泛槎图》各集自述,以及昔人一些零散记述等中。

张宝“少喜作画,癖山水”,亦能诗文,20岁因科考失利便“弃举子业”,此后绝意仕途,纵游各地名山胜水,驻足于凭今吊古之地,聆听先贤心音,抒发思古幽情。清嘉庆六年(1801)前,他除了离家涉足江苏一带,还尝踏游安徽、江西、湖北等地,“所过名胜,遍访前人遗迹,以次临摹之,画学稍有进益”……

人到中年再度数次远游

清嘉庆十一年(1806)秋,张宝北上京师(今北京)并逗留三年,经文人法式善引荐,受聘于礼亲王昭梿门下。张宝在京城除与名流骚客广泛交游谈艺,也积累了不少交际人脉; 嘉庆十四年(1809)夏,他应成亲王永瑆之约前往山西,驱车游历河北、山西、河南等地,“遂得望恒峦、登太华、上嵩山”。绕道家乡金陵后“再入都门(今北京)而返”,途中还“登泰岱观日出”;嘉庆二十三年(1818)初夏,张宝远行中由湖北入广东,途经衡阳登临南岳衡山,再乘兴游历岭南罗浮山……在这10余年间畅睹各地“山水奇胜,寓目难忘,因各绘为图,并识小诗于上”,一时间“名公巨卿,谬加奖励”。随着时间积累,别人馈赠的书法诗咏日渐增多。

张宝有感于“半生漂泊,宦学无成,袛以片长薄技,遨游于学士大夫之门。此其文字之缘,良非偶然也”,遂将根据个人经历创作的13帧图像铭记,于嘉庆二十四年(1819)以《泛槎图》为册(即初集)在羊城(今广州)付梓刊行。次年张宝又将据途中所见创作的23帧诗画,以《续泛槎图》为册仍在羊城刊成。

清道光元年(1821)张宝至羊城刊成图册后,“自珠江还棹,度梅岭(位于粤、赣交界处),经虔州(今赣州),驻洪都(今南昌)”。适逢廉使王篑山修竣东湖百花洲,他得以“款留月余,属写《仙瀛图》勒石”。至这年五月才返回金陵家中;道光二年(1822)张宝在家乡愉快地度过了60岁生日,六月便赴润州(今镇江)访友、“庽于迎江楼消夏”。这年秋日又游走于安徽九华山等地,然后归里; 道光三年(1823)春,张宝携三子恩溶从金陵出发,由润州渡江至扬州访友,四月重游苏州灵岩、邓尉两山。五月进入越境(今浙江一带)后先是在杭州吴山避暑数月,遍览西湖之畔名胜古迹。八月前往绍兴,叩访兰亭,拜谒大禹陵。随后探幽天台山、雁荡山,再游青田石门洞,参谒“明初三大家”之一刘基读书堂,闲看瀑泉注流剡溪、括苍(今浙江丽水东南一带),再绕道闽北武夷山后“返棹江西”。尽管此刻三子婚期渐近,但嗜游成癖的张宝竟乐而忘返,遂在友人劝导下先让三子归里,自己于次年正月初七才返回金陵。

张宝将此行获得的27帧诗画,再加上所绘故乡金陵山水胜迹图画18帧,拟分别以《续泛槎图三集》《舣槎图四集》为名刊行,但“惜题咏尚少,难以成帙”。张宝无奈便于道光四年(1824)春天又访京城,旧友新朋相见“无不欣然分册留题”。这年秋天他应邀在津门(今天津)逗留数月后才返家;次年春天张宝再赴京城,返程中再登泰山览胜、赴曲阜谒孔陵……道光五年(1825)《续泛槎图三集》仍在羊城刊成。

清道光六年(1826)暮春,张宝再赴羊城校刊,次年《舣槎图四集》在此刊成。是年秋天张宝得知友人叶筠潭廉使升任山西方伯,便借送行之际泛游漓江,随后“绕道龙城(今柳州)而返”。此时张宝因年事渐高,从此便不再出门远行了。他将此行创作的12帧诗画整理成《漓江泛棹图五集》,于道光十一年(1831)就近在金陵刊行。

张宝平生载笔神游华夏大地,因至暮年尚有甘、川、滇、黔等境域足迹未涉,张宝内心始终有所不甘,遂将这些地方的著名景点连同未能成行的五台、武当、五指等名山胜迹,绘成7帧图画。尽管他此时陆续积图已达百帧,但仍感意犹未尽,又选取以往畅游之处补绘成《虞阳海旭》《紫琅香市》及《双山毓秀万水朝宗》。道光十二年(1832),这10帧诗画以《续泛槎图六集》为册仍在金陵刊成。

晚年在金陵颐养天年

张宝平安归里后,家中“老妇齐眉,诸孙绕膝”,让其尽享天伦之乐,“每遇春花秋月,邀二三知己,逍遥于三山二水之间,遨游于天阙(注:即牛首山)、栖霞(山)之上,赏读随园先生(注:即清人袁枚)晚年诗,每有‘老’字在心中之句,觉余心头尚无此字”。志趣相投者时常每隔十天半月便相互邀饮雅集,“敲诗以娱晚景”。张宝还在《补入三十年前自题泛槎小照诗并叙》中感怀:“有妻正室,有子传家。不贪富贵,不恋繁华。生平出处,随意浮槎。逍遥自在,游遍天涯……仆也数十年幞被遨游,内有贞女(注:指张宝次女月姑,因‘性至孝’而终身未嫁)代母持家,外有三子各图正业……”可知其每次远行时皆无家事拖累。加之擅长吟诗作画,除了友朋经济赞助,鬻画卖艺很可能亦为其维持外出旅行的来源之一。但因现存史料缺乏,张宝还有一些生平经历以及卒年依旧不详,尚知在清人广玉所编的《盛世良图纪》中,图画便是由其所绘。因此综观张宝毕生经历,誉称之乃清代画坛上的“徐霞客”应该并不为过。

《泛槎图》(六集)作为记录张宝平生重要经历、旅行踪迹的自传体画册,较好地彰显其文学才华和艺术成就。五岳归来,三生留证,诗画合璧,寄托情怀,由此构成了张宝比较独特的创作语境,最终奠定了他在清代绘画史上的一席地位。该画册自问世后便产生了较大影响力,其中不少图景已成为反映祖国各地秀美山川、人文胜迹的“明信片”,迄今仍然为世人所津津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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