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干里的历史变迁:起源于春秋 繁盛于六朝

2022-02-18 14:28:43
来源:金陵晚报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这首脍炙人口的《长干行》,以女子自述的口吻,抒发了对远出经商的丈夫的思念。诗中的长干里,就在今天的中华门一带,一个古老、弥漫着市井气息的温馨里巷。

起源于春秋

“干”是南京古代方言,意为山陇之间的长条形平地;“里”当时是指百姓居住之地,即今天的巷弄。长干里位于今南京城中华门外秦淮河南岸,呈东西走向,是雨花台与凤凰台(今花露岗)之间的一大片区域。《至正金陵新志》记载:“长干里,在秦淮南,越范蠡筑城长干。”春秋末年,越王勾践灭吴,原来属于吴国的金陵,便成了越国对抗楚国的前沿。于是,越国大夫范蠡受命于濒江临淮的金陵长干里筑城,“以谋吞楚”。此城即为长干城,或称越长干城、越王城,或简称越城,在南京古代建城史上有着划时代的意义。越城所在的台地位于今长干桥西南一带,俗称越台,临近宽阔的秦淮河,当时已是交通便利、人烟稠密之地,范蠡选择在此筑城,为长干地区交通、商贸的发展提供了新的契机。

2017年,考古人员在古代“长干里”范围内的西街遗址中发现了越城所在的台地,只有三至四米高,多重环壕围绕。学者推测,越台本应是一块高地,由于土质优良,明清时期出现大规模取土烧窑的行为,越台被逐渐削平,同时也把台地上的早期遗迹毁坏殆尽。但从越城遗址中发掘的大量具有湖熟文化典型特征的陶片来看,金陵长干地区的开发,至少可以追溯到春秋后期。

繁盛于六朝

长干里的名称,最早见于西晋文学家左思的《吴都赋》:“横塘查下,邑屋隆夸。长干延属,飞甍舛互。”生动传神地描绘了长干里一带栋宇相交、生齿繁庶的景象。与左思同时代的学者刘逵注曰:“建业南五里,有山冈,其间平地,吏民杂居。中有大长干、小长干,皆相连。大长干在越城东,小长干在越城西,地有长短,故号大小长干。”六朝时期,长干里已经以越城为界分成了大小长干,小长干在凤凰台以东、越台以西的平地上,由于当时长江紧邻凤凰台西侧流过,小长干西头可以直抵江岸。横塘就是沿着长江东岸修筑的长堤,防止江潮侵袭小长干的居民区。大长干则在越台以东、雨花台以西一线,地形比小长干更为开阔,今大报恩寺遗址公园、1865文化产业园以及晨光机械厂应都包括其内。

“吏民杂居”的长干里,除了住着大量平民百姓,也不乏一些高官显贵,《吴都赋》 就说长干里一带“其居则高门鼎贵,魁岸豪杰。虞魏之昆,顾陆之裔。”虞、魏、顾、陆等东吴的世家大族都居于此处。《三国演义》中,孙策临死时对孙权说:“内事不决问张昭,外事不决问周瑜”。时为东吴重臣的张昭,也是住在长干里。《丹阳记》记载:“大长干寺道西,有张子布(张昭)宅,在淮水南,对瓦官寺门,张侯桥所也。桥近宅,因以为名。”瓦官寺在凤凰台,准确地说,张昭宅当在小长干,瓦官寺建于东晋,彼时张昭宅或已不存,张侯桥的地名却流传至今:张昭曾封娄侯,张侯桥亦称娄侯桥,民间转音为老虎桥,清代成街后又讹称为老府桥,1950年老府桥与相邻的施家巷合并称施府桥,是门西地区的一条小巷。

长干里还是六朝建康的佛教中心,素有“佛陀里”的美誉。这里寺院众多,高僧云集,其中长干寺或因位于长干里而得名:长干寺全名大长干寺,为当时大长干的地标,它始建于东吴时期,是江南诞生的第二座佛寺,也是中国目前确定可考的最早的尼寺。来自天竺的教团为中国培养了最早一批受具戒的比丘尼(尼姑),为中国佛教事业的发展,尤其是尼寺的发展做出了开创性的贡献。东晋宁康年间,北朝高僧刘萨诃(法号慧达)为礼拜阿育王塔来到建康,他登上越城四望,“见长干里有异气”,于是在长干寺发现了佛舍利和发爪,轰动大江南北。此事在中国佛教史上影响深远,唐代佛教经典《法苑珠林》因此将“东晋金陵长干塔”列为东土十九座舍利塔之一。长干寺创建以来,一千余年没有改变寺址,明初毁于大火,朱棣又于旧址上建造大报恩寺。

流韵于隋唐

隋、唐两代,为了破解“金陵王气”,将六朝建康的城邑与宫殿悉数平毁,就连长干里的越城也未能幸免,南京的政治地位一落千丈,经济发展却没有受到太大影响。“长干之俗,以舟为家,以贩为事”,在大一统的新形势下,长干里濒江临淮的地理位置在区域性长途贩运中的优势更加凸显,成为金陵最大的商业区和货物集散地,也吸引了许多诗人的吟咏唱和。

长干人家多为商人,平时丈夫驾船经商,浮江远行在外,妻子独守空闺,常恐游子不返,李白的名篇《长干行》描绘的就是长干儿女从青梅竹马到婚后别离的过程。除此之外,还有张潮的《长干行》、崔颢的《长干曲》、崔国辅的《小长干曲》……都是围绕商人婚恋的题材,或写恋爱之欢,或写离别之苦,或写相思之痛,各有不同的韵致。经过这些长干诗的描绘,长干里已不再是一个单纯的地名,而俨然成为唐人笔下的江南意象。

解体于杨吴

五代十国时期,南方的杨吴政权拓建金陵城,将六朝建康城南的秦淮河,包括凤凰台一侧的小长干大都包在城内,形成了新的商业区(今门西地区),而将雨花台一侧的大长干,大部分隔在了城墙之外,六朝时期的长干里从此被城墙和护城河分割消解了。再加上宋、元以后长江江岸西移,长干里又失去了交通便捷的优势,这个地名逐渐被人们淡忘,正如清人在《竹枝词》中所说:“大长干接小长干,却被城垣隔瓦官。近日江流西去远,鹭飞何处认沙滩。”

如今,在南京明城墙南垣与护城河之间还有一条叫做干长巷的小巷,许多人将其与六朝时期的长干里相混淆。其实,干长巷的地名是到了民国时期才出现的,当时这里是生产酱油的工厂,其周边有很多储存酱油的缸,一个连一个排在一起,周边的居民便称之为“缸长”,于是有了“缸长巷”,民间讹为“干长巷”。1950年后,又以长干桥为界,分东干长巷、西干长巷。它们所处的位置,应该只是六朝长干里的很小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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